楠

#冰漾

當冰炎好不容易擺脫那群不知嗑了什麼，簡直跟三級喪屍一樣前仆後繼湧上來的醫療班人員到褚冥漾的病房時，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啊、冰───嗚。」

坐在病床上的褚冥漾很有精神地朝剛進門的冰炎揮手，但才張嘴叫了一個字就被塞了一片蘋果堵上。

「漾漾你多吃點，我削了很多。」白陵然側過身橫在兩人之間，笑的一臉無害的拿著整盤兔子蘋果，一口一個的餵進褚冥漾口中。

盯著座位上的白陵然餵食弟弟蘋果片，褚冥玥才從另一張椅子上站起身走向那個闖進病房裡的不速之客。

「大駕光臨啊冰炎小弟。」沒有加歡迎兩字，因為褚冥玥壓根不歡迎這個未來可能會搶走寶貝弟弟的男人。

「久疏問候，褚巡司。」對於褚冥玥疏遠的態度完全不在意，冰炎透過對方肩膀與也正在偷窺自己的褚冥漾對上視線。

朝褚冥漾露出迷人的淺笑，冰炎問道：「褚還好嗎？提爾檢查過了？」

即使擋在兩人中間還被當成透明人，褚冥玥簡直氣結。

「不勞費心，提爾已經替我弟檢查過，想必結果很快就會出爐。」褚冥玥冷笑一聲，言外之意也有著可以早點帶走弟弟的意思。

而床邊的白陵然也動作自然的伸手替褚冥漾擦拭嘴角，還順手的揉了揉對方柔軟的麻糬臉。

「......是啊，Atlantis學院的醫療班確實非常優秀。」微瞇起眼看向白陵然戲弄褚冥漾的手，冰炎的語氣瞬間就降了幾度，「但也別忘了你曾答應的事。」

查覺到冰炎的情緒變化，白陵然有些故意的挑起一片蘋果又塞近剛吞下上一片的褚冥漾嘴中。

利刺般的視線紮在背後，白陵然完全視若無睹繼續照料自家寶貝弟弟，連句問號都不想對冰炎說───反正對方的目的也不是找他們，何必對他浪費口水。

「我沒忘，但當時也說過會考慮。」褚冥玥瞇起眼，故意的說著。

「......」終於將視線挪回褚冥玥的臉上，冰炎雖然知道對方只是耍嘴皮並非真的拒絕提案，卻依然有些後悔當時該立契約而非口頭表述。

「不要這樣看我，這也不是想做就能做，還要一點時間。」不耐煩的擺擺手表示確實有在執行只是沒這麼快，褚冥玥擺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靜候佳音。」知道有在處理就滿意了，冰炎收回視線看向一直沒對上視線的白陵然。

很明顯這病房裡的主導權在他身上，若沒有白陵然同意，冰炎就是想靠近床邊都無法辦到。

雖說不是不能硬來，但很明顯在這時得罪褚冥漾的表哥兼妖師一族首領，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褚冥漾邊老實的咬著兔子蘋果片，邊擔心地不斷來回觀望著看向這邊的冰炎與沉默的表哥，氣氛沉重的他都快吃不出蘋果味了。

反觀坐在一旁的白陵然倒是依然一臉溫和好相處的笑臉，自顧自的將整盤蘋果兔子片放進褚冥漾手中，接著又不知從哪裡拿出整壺的冰綠豆湯替弟弟倒了一杯。

「慢慢吃，蘋果兔子跑掉我會幫你抓回來的。」笑容可掬的把綠豆湯遞給臉頰像松鼠般圓鼓鼓的褚冥漾，白陵然又摸出一個杯子倒了杯綠豆湯，「小玥也要喝嗎？」

「謝啦。」略過站著當壁花的冰炎，褚冥玥走上前接過杯子後坐回房間另一邊的位子上。

「然......。」擔憂的看向似乎打算無視冰炎的白陵然，褚冥漾好不容易吞下蘋果片後捧著冰涼的綠豆湯，充滿求情意謂的開口。

輕嘆了一口氣，白陵然寵愛的摸摸寶貝弟弟墨色的腦袋，踢了一下地板在身前變出一張椅子。

「請坐下吧。」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看在整個房間只剩冰炎還站著的情況下，不用想也知道椅子是要給誰的。

「打擾了。」依言拉開椅子坐下來，終於到離褚冥漾較近的位置，冰炎瞇起眼細細的觀察褚冥漾已經恢復紅潤的臉，才慢慢移開視線面對白陵然。

棕髮棕眼，看上去溫和有禮的有為青年卻在無形中散發出無法忽視的威壓感，讓冰炎暗自在內心重新了解到此人真的是妖師一族的首領無誤。

沒有搶先開口，他端正了坐姿抬眼對上白陵然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雙眼，冰炎知道自己正在被評斷中，只能安靜等待。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七陵學院的白陵然，小玥與漾漾的親表哥，同時───也是妖師一族當代首領。」眼前的青年嘴上帶著不失禮節的微笑，一字一句不快也不慢的說著，但卻在字裡行間夾雜言語的力量，僅僅只靠幾句話便壓制住冰炎。

「......我是冰炎，Atlantis學院高三生，公會黑袍。」目光轉向看上去一臉擔憂的褚冥漾，冰炎給予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後開口，「同時也是冰牙與炎之谷的後裔，亞那瑟恩與巴瑟蘭的直系血脈。」

「我曾在凡斯的記憶裡看過你，你長大了......亞殿下。」冰炎的坦然似乎很對白陵然的胃口，感覺空氣裡的威壓似乎減輕了一些，白陵然勾起笑容說出一個褚冥漾沒聽過的稱呼。

露出些許吃驚的表情，冰炎很快又鎮定下來道：「......父親承蒙關照了。」

「凡斯是凡斯、我是我，只是保存了記憶而已，你不需要把我當成他。」搖搖頭，白陵然瞇起深棕色的雙眼苦笑。

「好了，關於父輩的問候就到這裡。」表情恢復成原本的禮貌笑容，白陵然用著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情緒切換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前陣子，我們家漾漾受你照顧了；若不是你收留漾漾，他那種狀態下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過獎了，是我自己想要照顧褚的。」雖然實際年齡只差了一兩歲，但冰炎面對白陵然卻不自覺的使用面對長輩的態度，可能是此時他的氣場與一般同齡人十分不同吧。

「之前，在妖師本家的事情我也還沒有好好謝你；聽小玥說過，你似乎拒絕了我們的謝禮？」轉過頭再度替褚冥漾空了的杯子倒入綠豆湯，白陵然彷彿詢問天氣的口吻反問。

「希望褚巡司也有跟你提到是我自己想要這麼做，而並非要求謝禮的手段。」冰炎不緊不慢的應答，而視線則跟著看了一眼褚冥漾接過杯子的手。

並非客套，而是冰炎現在想要的東西，他們可不會輕易就給；瞄了一眼褚冥漾小口小口避免發出聲音的啄飲著綠豆湯，冰炎就覺得心臟像被填滿了一般。

「那你應該也清楚人情債是最難還得吧？」白陵然瞇起棕色的雙眼，像是在確認什麼一般慢慢地說著。

驚訝於白陵然居然會如此直接的點名出來，冰炎頓了半秒後動了動嘴唇輕嘆。

「若這份人情能起到一點效用，那還真是感激不盡。」

「像是關於我們家漾漾的事嗎？」依舊是直來直往的直接道破，白陵然單手撐在座椅扶手上側過頭以掌心遮住嘴角，眼神如同審視般看著冰炎。

稍早的溫和青年彷彿假的一樣，那一瞬間白陵然露出屬於妖師首領的冷冽與壓迫感輕聲說道。

「如果我不允許呢？」

白陵然的話害褚冥漾一口綠豆湯差點噴出嘴，第一次察覺自己簡直就在看現實上演八點檔，重點自己好像還是女主角一樣被當攻防戰的戰利品......啊呸！見鬼的誰女主角！差點被自己的腦殘嚇到中風，褚冥漾趕緊將綠豆湯吞下去。

「然......！」膽顫心驚的低喚表情不對的表哥，卻才剛開口便被一旁的褚冥玥無聲制止。

對於白陵然冷漠的表情，冰炎嚥下口水認真的直視著對方認真說道：「我會繼續爭取，不計代價。」

「為什麼？」白陵然平時溫和的眸子看上去有些無情而可怕，好似完全不明白冰炎為何如此執著般冷言道：「因為他的妖師之力？因為他單純好欺騙？還是因為......他很像凡斯？」

「因為他是褚冥漾，這輩子也只要他就足矣。」惡狠狠地瞪向口無遮攔的白陵然，冰炎眼神瞬間轉為冷冽，「妖師血統確實是我認識褚冥漾的契機，但真正吸引我的是他的為人───無論有沒有言靈之力都無關緊要，只要他還是褚冥漾就夠了，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來到這間病房後，這還是冰炎第一次發出殺氣，但扣除驚慌失措的褚冥漾外，一旁的褚冥玥與正在被發火的白陵然兩人都沒有其他動作，僅僅只是睜著訝異卻趣味盎然的眼神看向冰炎。

突然的，白陵然遮住嘴角的手鬆動一些，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瞪著白陵然笑彎了腰的動作，一股怒氣無處發洩的冰炎也愣住了。

「呵呵───那句台詞我一直都很想說說看。」揉掉笑出淚的眼角，白陵然露出惡作劇成功的笑容愉快地說著。

「早就叫你別玩了吧？你害他們都嚇傻了。」事不關己地翻著雜誌，褚冥玥連眼睛都懶得往他們的方向飄。

笑了好一會才收住聲音，白陵然將眼睛看向僵在座位上的冰炎。

「失禮了，關於你對漾漾的心意我早就知情了。」拍了拍稍微亂掉的衣袍，白陵然語氣中的歉意不多，但依舊姑且給冰炎一個說法，「老實說以『白陵然』的立場而言並不反對，而且漾漾自己也願意就行了。」

「......那關於之前的建議？」想想繼續計較會沒完沒了，冰炎果斷轉移話題並坐回原本的姿勢，交握著雙手彷彿等待判決書的嫌疑人那般神色緊繃。

「小玥既然答應就是會處理的意思，畢竟你的提議對我們而言也很吸引人。」白陵然轉向呆愣住的褚冥漾，輕捏兩下臉頰讓他回神，「只要漾漾能夠幸福就足夠了。」

溫柔直達眼底，為了自己一直保護的孩子，白陵然在不違背首領職責下願意為褚冥漾付出任何事；那也是身為『白陵然』而非妖師首領的他所唯一能做的。

但為了全族，首領也必須有所為，有所不為；雖然會盡量避免，但也許未來的某天首領會面臨為了全族而放棄掉某些人的境地，然而那些並不是『白陵然』所能控制的。

那個被犧牲的人，有可能是褚冥玥、有可能是他白陵然本人，畢竟這是血緣繼承者必須背負的，而白陵然和褚冥玥都早已覺悟；但───他們都不想讓這個機會有一天會落到他們同樣為血緣繼承者的寶貝小弟身上。

所以，努力將褚冥漾送往安全的地方，是白陵然現在能為弟弟做的少數事情之一。

對此白陵然也慶幸著有冰炎這樣的人，願意代替他們照料褚冥漾，甚至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即使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感情上依舊心情複雜的苦笑一下，白陵然很快地恢復成自然的笑容，而他這點小小的心願，只要白陵然自己知道就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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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的碎碎念：

這一篇好鬧，可是我寫得好開心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