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

*半架空*

歡騰的氣氛使然，
將一切煩惱拋諸腦後。
只要能守護你的笑容，
我甚至可以拋棄全世界。

───

一年一度的週年慶讓整個Atlantis都陷入歡騰的狀態，包含以往寧靜的夏爾區也都顯得活潑許多。

就連待在夏爾區都能遠遠的窺見Atlantis市中心那滿天炸開的花火在天空爆出璀璨的色彩，而隨後受地心引力下墬的餘光卻化為如碎星般的水晶花，搭著落下的高度伴隨清脆悅耳的音調片片崩解開來，替人聲鼎沸的街道飽和添加一絲夢幻脫俗。

偶有極稀少的狀況讓尚未崩解完全的冰晶花朵落至地面，看上去如同冰雕花般卻沒有半點凍人溫度，且輕盈透明感覺不到半點重量，好似稍稍用點力就會完全碎裂成星塵。

褚冥漾單手小心翼翼的捧著冰炎不知從何處撿來的冰晶花慢慢的走在人群中，惟恐一不小心就將花給撞碎了，但盯著花看得目光中藏不住喜悅，墨色裡倒映著冰晶花反射陽光後的璀璨顯得閃閃發光，開心與雀躍溢於言表。

另一隻手則讓冰炎緊緊牽著避免被人潮沖散，對冰炎極其放心的緣故褚冥漾才敢這樣不看路的在人群中穿梭，對此冰炎只是無奈的勾起嘴角，無聲無息地護著褚冥漾不讓他被人群撞到。

「真是的......褚，看路！」將褚冥漾更拉進自己懷中一些，冰炎瞪了一眼差點撞到褚冥漾的行人後口氣不佳的訓斥，但知道褚冥漾這麼喜歡自己送的小東西，讓冰炎即使繃著臉也藏不住眼底勾著的一絲笑意，「不用這麼擔心，那東西我已經上了永久保存術法，你想弄壞它還沒這麼容易。」

牽起褚冥漾的手拿過冰晶花，冰炎對著白透的花朵輕輕一握後拍到褚冥漾手指上，冰晶花瞬間從巴掌大等比例縮小成指甲片大小，並纏繞上褚冥漾的左手中指上，透白如冰的藤花交纏成簍空的紋樣並合捧著冰晶花，清麗色彩搭配植物圖騰顯的樸素中帶著神秘優雅的氛圍。

中性的設計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美麗光澤，頓時讓褚冥漾愛不釋手，漾起紅撲撲的笑容在內心對冰炎道謝。

「那能不能來擔心一下你搭檔我？」突然一句似笑非笑的語氣插入兩人之間，穿著紫袍的夏碎伸手揉了揉褚冥漾軟嫩的黑髮後撇了自家搭檔一眼，營業用笑容燦爛到會讓人發毛的繼續說道，「我說冰炎......，你最近會不會太常放我鴿子了呢？嗯？」

冰炎：「......」

「回報任務等麻煩事都丟給我處裡都還是小事，打電話你開靜音讓它響到死就算了，任務臨時取消不通知我也習慣了......」只見夏碎笑意越來越深，大氣壓力卻越來越下降到讓他背後彷彿出現空間扭曲的低壓黑氣，壓低著聲音，用著與表情語氣不符山雨欲來的氣勢說道，「至少，臨時換搭擋要跟我說一聲吧？冰炎。」

原本在一旁純參觀的褚冥漾嚇得大氣不敢吐一口，但一聽見夏碎的最後一句話，褚冥漾楞是嚇得猛轉向冰炎，難以置信的露出一臉『你沒跟夏碎學長說嗎？！』的表情。

「嘖！」

對於冰炎毫不掩飾的咂嘴聲，夏碎沒有笑意的眼角抽了抽，讓一旁的褚冥漾看的心驚膽跳，急急忙忙扯著冰炎的袖子左右搖晃；雖然並沒發出任何聲音，但豐富的表情卻彌補了這個缺憾，像是在跟冰炎溝通般一下點頭、一下搖頭、又鼓起臉頰一臉不滿的表情，活靈活現的煞是可愛。

不久後應該是兩人溝通完畢了，冰炎有些不甘心的撇向被晾在一旁的搭檔，老實的道了個歉。

「抱歉夏碎，下次我會先說一聲。」

「......我好像閃到耳朵了還是幻聽。你......剛剛是在道歉嗎，冰炎？」夏碎震驚的得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的轉而望向一臉擔心的褚冥漾。

冰炎：「......」

「好好好、不要在瞪我了，我不說就是了。」在冰炎想殺人滅口的瞪視下舉手投降，夏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袖後將白底紅花紋面具戴臉上，「只是巡邏而已，這次我就當作是單人任務吧；而且褚跟你一起行動也比較讓人放心。」

「嗯，謝了。」

「呵呵。」將內心的『在褚身邊你倒是老實了不少』這句話吞回肚子哩，夏碎忍著笑問道，「我只有半天班，你們呢？」

「褚和我也是半天班，中午應該會跟你弟他們一起吃飯。」

「那正好，待會兒見。」

夏碎心情愉快的說著，臨走之前還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狀似親密的低頭悄聲在他耳邊說道：「冰炎就拜託你了，褚。」接著在冰炎還來不及發難之前蕭颯的閃身離開。

愣愣的看著夏碎走入人群中消失不見，褚冥漾有些不明所以，明明一直被照顧的人是自己，為什麼夏碎要將冰炎拜託我呢？

「那傢伙說了什麼？」

不著痕跡的摟著肩將褚冥漾拉回懷中，冰炎有些不滿的在黑髮少年的另一邊耳朵低語，也不知道在比較什麼一般比夏碎靠得更貼近，就像是要吻到耳朵上的距離，頓時讓褚冥漾耳根子都紅了。

（呃？沒沒沒有啊？夏碎學長沒說什麼......）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害羞的褚冥漾默默退開一些想躲過耳朵發癢的感覺。

「......為什麼躲我？」冰炎將攔著褚冥漾肩膀的手挪至腰上，一口氣將褚冥漾退開的距離拉回來，故意再次將嘴唇貼上褚冥漾的耳殼低語。

（什麼為什麼？因為會很癢啊......）像貓一樣舉著兩手堵住冰炎故意湊上來戲弄自己的嘴，褚冥漾紅著臉撇撇嘴在內心咕噥。

「呵。」輕輕吻了褚冥漾的掌心逗的後者滿臉通紅，冰炎才像玩夠了一般挺直腰桿，並替褚冥漾理平公會分發給無袍級任務用的白底嫩綠邊線素面袍服，牽起對方的手後說道，「該巡邏了。」

（嗯！走吧。）握緊眼前銀紅髮的黑袍讓人安心的大手，褚冥漾無聲的笑了起來。

***

兩人重新踏上前往Atlantis市中心的路，平常寧靜的夏爾區也不意外的出現許多觀光人潮；不少人會成群結隊的在草地上、樹下、涼亭或公園中逗留休憩，悠然自得。

才剛出夏爾區踏入左右商店街就像擠入沙丁魚罐頭中般陷入人潮動彈不得，要不是有冰炎護著，褚冥漾大概沒兩下就擠丟了吧。

雖然冰炎本身跟趨於直接傳送到巡邏地點，但看在褚冥漾第一次參與創立祭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模樣，冰炎心一軟也只好順著他的意捨命陪君子。

反正冰炎的自由度很大，只要有高階黑袍在整個Atlantis裡隨意走動就能起到威嚇效果，所以即是冰炎沒有走在他們要求的巡邏路線也沒關係，自然就能慢悠悠的陪褚冥漾逛街，享受祭典氣氛。

而比往常更加熱鬧數倍的左右商店街，也完全不讓人失望的擠滿歡騰氛圍。

周遭的店家也使出渾身解數拿出最好的商品、打出最優惠的價格互拚人氣，檯面上沒有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希奇古怪商品，甚至連上古龍牙武器都被擺在櫥窗中當鎮店之寶，喊價與抬價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而整條街也散發著各種氣味，各個店家飄出有點像青草混合中藥與粉塵灰的味道───在褚冥漾記憶中，對草藥學非常專精的姊姊褚冥玥曾教導過那是一種防止間諜使役的一種焚香，雖然不太好聞但能驅離許多下級妖物與心懷不軌的使役。

而遠處飄來食物的香氣與各總種族混雜的氣味，又帶了一點剛下過雨那種略為潮濕的泥土味，說不上來好不好聞，但卻是充滿活力的味道。

有點像柑仔店的小店門口也擺滿各種晶瑩剔透的小糖果，並賣力的散發著甜甜的香氣；其中一種像糖葫蘆一樣串起來被稱為『澄果』的霧族點心，糖漬卻是討喜的亮橘色，可口的模樣看的褚冥漾兩眼發光。

『……提神藍糖買十送二大特惠！另售女妖頭髮與萊納西斯之牙，請洽海格的店！……星象廳的摩爾小姐提出一日建言，今天是火像行星直射的日子，受到水像星雲守護的朋友們請注意防曬避免融化……』

負責廣播的兔子小姐依然坐在高台上對著蹦蹦跳跳的麥克風，傳達整條街上的各類優惠與特價，同時在空檔之餘向遊客報告著接下來的各類活動與參與地點、時間。

『……各類活動陸續舉辦中，想參加三年舉辦一次飢噩競賽體驗絕命大逃殺的遊客，請在下午三點前至亞登A區售票處報名───凡參與就能得到精美獎品哦！……存活率只有0.3%，不是吃就是被吃的絕命生存遊戲你敢來挑戰嗎？……Atlantis三董之一的扇董事也是下血本的奉上超優渥獎勵！存活最久的前五名每人可以獲得冰之滴三枚！......冠軍有成功存活下來還可以加碼獲得羅蒂亞之冠！！………這是極其稀有的夢幻逸品，由羽族皇室與空精靈一同費時百年打造而成！先不說羅蒂亞之冠有多少價值這種粗俗的話題，光是上頭失傳工藝就………』

似乎是被豐厚的獎品激起熱血，廣播的兔子小姐激動到拍桌大吼讓滿桌的麥克風驚慌亂竄，全力呼籲大家共襄盛舉這個不怕殺不死只怕你沒死的『遊戲』，雖然由於場面太過吵雜讓褚冥漾沒有聽得很完全。

而原本好奇觀望的褚冥漾則轉頭看向一旁無動於衷的冰炎，注意到褚冥漾的視線，冰炎十分自然的便開始解說。

「冰之滴是冰妖精的聖物，由於產量很少如今已經極其缺稀所以價值連城，每一滴都含有十分豐沛的冰能量，有能力的甚至能夠用一滴拯救整片冰川───確實是送禮自用兩相宜的好東西。」向路旁的攤販買下一隻澄果糖葫蘆遞給褚冥漾，冰炎繼續解說：「羅蒂亞之冠就是真正的傳說了，雖然被稱以『冠』之名，但其實是個比手掌大一些的額飾並鑲滿大氣晶石，大氣晶石每顆都壓縮了大量的大氣能量，據說若將整個額飾的能量完全解放便能淨化整片海洋大小的毒素汙染，也能排除鬼族毒素。我六前年就得到一個大氣晶石手鐲，……雖然後來在任務中用掉了。」

（六年前？）褚冥漾對於冰炎輕描淡寫帶過的部分有些好奇。

「......我是那屆飢噩競賽唯一的存活者。」捏了捏褚冥漾那塞滿驚訝的臉頰，冰炎感到好笑的搖搖頭接著說，「不過那些晶石在你面前一點意義也沒有。」

冰炎輕巧的靠近褚冥漾，用著只有對方能聽見的語氣柔聲說著。

「在真正的調率師面前那些都是小玩具罷了，它的淨化之力甚至不及你的百分之一，褚。」

被冰炎突然的誇獎感覺到有些難為情，褚冥漾有些綿甜的抓抓臉笑了起來。

「這種事情我是不會誇張的，你不用不好意思。」冰炎則很順手的替褚冥漾擦掉沾在嘴邊的糖漬，牽著褚冥漾繼續朝巡邏點前進，「雖說如此，但因為近幾年不管原世界還是守世界，各種汙染都已經擴大到難以抑制的程度，所以這樣的淨化道具變得更加稀有而且供不應求......即使搶破頭，依然會有人拚上性命去得到；而找些正當理由發放這些淨化物品，好多少減緩世界崩毀這也是祭典的真實目的。」

畢竟這世界真正調率自然的族群，已經被眾人的無知逼上滅絕。

握緊了褚冥漾的手，冰炎閉上紅眼在內心加深了想保護他的決心。

早在妖師一族滅亡的那一刻起，褚冥漾就不欠這個世界什麼了，即使世界走向終結，只要自己能保全褚冥漾讓他自由地活著，那這就是全世界對於妖師一族的道歉與對他們付出的一切的感謝。

就算淨化世界是妖師一族的種族義務，褚冥漾也不曾虧欠過任何人事物。

即使冷眼旁觀著世界毀滅，妖師一族依然沒有虧欠任何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