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
有時我會想,這樣到底合不合理?字句通不通順?情節有不有趣?
當我腦海裡浮出這些念頭時,我手指就會不自覺的移上Delete,將我原先的篤定全部扼殺。
我害怕,害怕面對那些文字。
也害怕面對那片空白。
我想為我筆下的那些孩子負責,但我做不到。
逃避現實的關閉文件,關上想法與抱歉,我繞過書桌將自己摔進身後的床鋪。
King Size的床鋪像是要把我吞下去一樣,早說過不用買這麼大,我睡不好,你也不常用。
翻起令人不快的記憶,我懊惱的想發洩怒氣,又懶懶的不想動彈。
好吧,我承認這張床真的很舒適,但我依然難以快樂起來。
責任心和惰性在打架,沒靈感和亂想又來攪局,結論就是我一個字都沒動的放死自己。
腦子亂轟轟的轉著各種劇情,如果什麼都想不到就算了,可是最悲哀的莫過於腦子裡有太多想法卻無法化為文字,我開始對我過去的國文老師感到抱歉。
渾渾噩噩的這樣睡去,被子不想蓋了,窗戶也懶的關,門到底鎖了沒我不在乎了,感冒就感冒吧!讓我有請假的藉口。
闖空門就來吧!我房裡什麼也沒有,只剩格式化的電腦與塞滿廢紙的垃圾桶。
文字在我腦袋裡出不來我也沒辦法,大不了頭切給你,隨你拿去吧。
靜靜的在無聲的房間裡閉上眼,我累了。
精神疲勞。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從我還張不開的眼睛判斷不超過4個小時。
喀啦喀啦的拉門聲通知了來客,不過我依然故我的不想動彈,我知道來者是誰。
沒有腳步聲,來訪者依然跟貓一樣的輕盈腳步,但對方不是第一次來訪,我也早已習慣用讀秒的方式默算距離。
前後1秒的誤差都還在範圍內,我知道對方站在我房門外了,但我卻連睫毛都不想動。
「喀啦…」
最後一道防線瓦解;好吧,是我沒鎖門,害它連防盜效果都讓人扼腕。
來者輕巧的進來,沒有關門聲,大有不想阻斷後路的意思。
或者只是單純的不想吵醒我?我樂觀的想著。
在我已裝睡之容行腦殘之實的當下,一隻與記憶中差距不大的冰涼掌心摸上我的腦袋。
「褚……,你又拖稿?」
既然知道幹麼用問句啦?好痛痛痛痛!腦汁快被你捏出來了!!我錯了,快放手!!
我張開痛到淚眼汪汪的眼不滿的瞪著我的責任編輯---冰炎。
「說好今天要交出原稿了吧?」鬆開魔抓,冰炎雙手抱胸的質問著,雖然語氣聽起來和平常沒兩樣,但我情緒不佳,聽起來格外刺耳。
「不知道啦!」懶懶的倒回床上,我將自己埋進被子中企圖悶死自己。
「「……」」我們無言的對峙,但這次說什麼我都不讓步,我生氣了。
被子外傳來輕聲的嘆息,我知道這是冰炎對我莫可奈何的表現,這讓我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明明是賴皮得來的勝利,我卻像個孩子一樣的沾沾自喜,反正贏了就是贏了!
「喀噠喀噠」熟悉的鍵盤聲響起,再清脆的敲擊幾下滑鼠後再度發出喀噠喀噠的鍵盤聲。
哼哼~量你也找不到什麼東西,因為我直接格式化了C槽了,電腦現在可是比剛開封的平版衛生紙還乾淨,還能開機都是佛祖有保佑。
捲著被子滾了一圈,偷瞄到冰炎眉間得川字讓我惡劣的產生整人成功的小確幸。
但我還沒偷樂完,就聽見「唰啦」的翻弄聲,糟糕。
「褚,廢紙桶裡的這個是原稿吧?」嘩啦嘩啦得翻紙聲後,傳出冰炎偽裝成疑問句得肯定句。
嘖,沒得玩了。
「你表情像是在說早知道就丟遠點?」
......我又沒有露出臉來,你到底從哪裡看到我的表情啊?好可怕!
「姿體表情。」背後響起的聲音多了一點笑意。
「......」在被子中蠕動了一下,褚冥漾堅持著自己的緘默權。
「生氣了?」一股重量慢慢壓到被子上,性感而低沉的聲音越靠越近,「因為我兩個月沒來找你?嗯?」
是兩個月又三個星期,何止沒找我,還是完全沒聯絡的人間蒸發狀態。
「……」褚冥漾繼續窩在被窩裡悶悶的想著,不動如山。
看著鬧便扭的黑髮男子,冰炎那張帥氣的臉龐勾起了若有似無的笑容。
略微冰涼的大手從被子細縫間鑽入,理所當然的從懷中人兒在翻滾時敞開的睡袍內伸進去,熟練的觸摸著對方因溫差而收縮的平坦小腹,另一手朝上摸去揉捏著軟嫩的乳尖,使其充血挺立。
「嗚!」被冰炎挑逗的措手不及,褚冥漾嚇的連忙想抓住對方肆虐的手,卻因為趴的姿勢不良而使不上力,「放手!我還在生……嗯、氣!啊……」
媚人的喘息聲一點一滴的被勾出喉嚨,即使隔著棉被讓人聽的不是很真切,卻依然讓冰炎笑容擴大。
「對不起,褚。這幾天工作比較忙忽略你了。」
手上的動作不停,冰炎卻一點都不浪費的湊近棉被糰上差不多是耳朵的位子,輕聲道歉。
「……」固執的咬緊唇不讓自己發出羞恥的聲音,褚冥漾艱難的想繼續維持尊嚴抗議對方的忽略。
但在身上點火的手,卻一點都不打算放過他。
「褚?」對方隱約帶著笑意的問句中透露著性感,就如同貼在耳邊詢問一般。
好犯規,超犯規,而且很過分!
褚冥漾忿忿的想著,卻無法克制的在對方的手下弓起身子嬌喘。
「我……嗯、啊…我知道了啦、嗯!……快放開…哈啊……」鬆動的棉被防衛線暢流出更多美妙的旋律,褚冥漾渾身燥熱的想推開對方,卻力不從心。
而褚冥漾不知道的是,他這樣推拒的動作配上如抹了蜜的甜美嬌吟,只會讓冰炎更加飢渴而已。
冰炎伸出舌舔過乾燥的嘴唇,空出一隻手一把將擋在兩人之間礙事的被子拉掉,露出藏在其中的黑髮男子。
敞開的睡袍在拉扯下露出大片雪背,白裡透紅的皮膚沾著薄而性感的汗水,也不知道是被棉被悶出來的,還是因為冰炎的挑逗。
略帶不滿的黑瞳蓄著情慾的淚水瞪人,羞紅的臉龐配上紅豔微張的小口喘著氣,連唇上因喘息而溢出的一點唾液都顯的可口無比,眼前的美景讓冰炎忍不住下腹一緊。
雖然很想將對方就地正法,但在那之前,冰炎不忘先將正事說完。
「褚,我好不容易安排到假期了,下個月我們一起出去度假,如何?」
「……這就是你失蹤這麼久的原因?」終於願意用正眼看向對方,褚冥漾低喃的問著。
「對。」伏下身親吻褚冥漾的紅唇,冰炎有些撒嬌的蹭了蹭,「原諒我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閉上墨黑的雙眼,褚冥漾靜靜的接受了這滿是歉意的吻。
接著,冰炎也不客氣的欺上前,滿足自身滿溢的慾望。
雖然這句話,你在上一次和上上次排休時也說過。
結果怎麼了你還記得嗎?
吶,冰炎。
工作狂果然要不得。
*
說起來我們到底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只模糊記得,第一次發生關係時只是酒醉誤事的結果。
那時的我們只不過是Atlantis編輯部的王牌編輯與菜鳥作者,也不知道當時我這集傻白蠢於一身的超級新手作者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被指派了一位挖掘出無數暢銷作者的超級王牌編輯,雖然長久相處下來我覺得冰炎你在暴力編輯之路越走越遠。
但冰炎的王牌編輯的實力無庸置疑,他非常認真而細心,過目不忘又有敏銳的直覺,只要被冰炎相中的題材或內容,句句成為經典,本本絕對暢銷。
換句話說,冰炎對於工作也有著不容小看的完美主義。
基於上訴,想也知道當年菜鳥的我被磨練得多慘,每每都把我寫的東西批得一文不值,卻又堅持不告訴我正確答案逼著我自己去想,那時的我還一度覺得搞不好冰炎很討厭我卻為了工作不得不接手。
這個想法一直持續到我的第一本處女作出版榮登暢銷作品之冠時,才發現原來冰炎一直再用他慘無人道的方式在鍛鍊我,如果不是我拼命動腦在故事海中掙扎出來並親手一筆一畫寫下來,我將永遠都無法體會到這麼深刻的感動與成就感。
看到銷售表的當下我就哭了,完全沒有大人樣的痛哭失聲,而冰炎則一直陪在我身旁。
在當天的慶功宴結束後,我被編輯部的人撈去灌了不少酒,完全喝過頭所以細節什麼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剩好像被有些熟悉的香味包圍,接著度過了非常瘋狂的一晚;自己做了什麼還是被做了什麼都模糊了,只記得對方有好摸的長髮與一雙狂放的紅眼。
隔天醒來就驚嚇的發現,一夜情的對象居然是自己的惡鬼責任編輯。
可以理解當時一覺醒來發現旁邊躺著不是妹子而是帥哥……就算了,自己還不是少了童貞而是掉了貞操的驚悚感嗎?
這要我這一直以來都是喜歡妹子的直男該怎麼辦才好?
下半身不該痛的地方在痛,真的讓我心情很複雜。
之後,好像就變成某總定律。
那天的差池並沒有讓我們之間改變什麼,就如同和不認識的人一夜情一樣,我們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的工作、討論、收集資料、開會、修改、完稿。
唯一不同的是......每當我截稿一本書時,冰炎就會來找我並和我再次發生關係,有時是收稿時,有時是出書後。
像是獎勵一樣,一次又一次。
我們之間不是戀人,沒有告白,沒有交往,沒有愛。
只有做為獎勵的性愛。
在床上的甜言蜜語,印象中唯一成真的只有這張King Size的雙人彈簧床。
理由嗎?工作就是最好的理由。
*
「我吵醒你了?」站在床邊穿衣服的冰炎注意到視線而回過頭。
「……沒有,只是醒了。」躺在床上眨眨疲憊充血的黑眼,褚冥漾累得連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再睡一下,你臉色很差。」
略為冰涼的手掌覆蓋上對方哭整晚而微燙的眼皮上,褚冥漾像小狗般舒適的蹭了蹭冰炎關懷的掌心。
「要走了?」
「嗯,還得回去交稿。」揮了揮手上整理好的原稿,雖然褚冥漾被遮住雙眼看不見,冰炎依然露出溫柔憐愛的眼神看著躺在床上打呵欠的人兒。
「是嗎……那出去記得幫我帶上門,鎖不鎖都沒關係......」反正沒什麼好偷的。
「……我正想問你,為什麼今天睡覺沒鎖門?」冰敷眼睛的手加大了力道,逞罰性的用力揉了揉掌心下的黑色腦袋。
「家徒四壁啊。」
「不怕有變態來對你做什麼嗎?」
「就我這貨色?」對於冰炎的回話,褚冥漾『嗤!』的一聲就笑了出來。
「你哪裡不好?」彎下腰來,冰炎用吻堵住對方笑個不停的嘴,處感滑順的長髮撒落在褚冥漾身上產身些微的搔癢感,「我就很喜歡。」
「不是還要回報嗎?快走吧。」推了推對方的肩膀,褚冥漾甜笑著提醒對方。
「嗯,我走了。」再次降下一吻後冰炎挺直了腰桿,帥氣的銀髮在空中畫出弧度,「昨晚跟你說的,別忘了。」
「……嗯,慢走。」褚冥漾縮回被窩中,閉上了雙眼輕聲應著。
真好,感覺就像是兩人相愛著一樣。
不過也只是好像而已。
『喀拉、喀!』關門、上鎖的聲音清脆的響起。
幾分鐘後,原本龜縮在棉被中的黑髮人影慢慢坐了起來,向下滑落的被子露出藏在其中的白皙背脊,點點瑰紅綻放其中伴隨著深淺不一的咬痕。
隨意將掉在地上的睡袍披回肩上遮住滿滿春光,褚冥漾赤著腳走向桌邊拎起充電中的手機,撥號。
嘟嘟嘟---嘟嘟---喀!
「喂,Atlantis編輯部嗎?嗯……我是褚冥漾,對……關於您之前跟我提過更換責任編輯的部分……嗯……」蔥白的手指輕撫過桌面,想像那個人剛剛坐在這個位置發現電腦一片空白得驚訝表情,褚冥漾臉上漾起了可愛的微笑。
「我同意了,換吧。」
夾著電話拉開衣櫥翻找想穿的衣服,褚冥漾垂著頭保持著微笑。
「嗯……嗯,我知道,我也不是剛出道的菜鳥了,換個菜鳥編輯來讓我指導一下也不錯。」
拉出合身的墨藍色長褲穿上,翻箱倒櫃的想著上衣可得挑一個顏色深一點的,不然吻痕什麼的痕跡會透出來。
「不用擔心,這次作品的完結篇我已經給冰炎稿子了。」
冰炎對工作是個完美主義者,有時甚至會不擇手段,是個對工作認真無比的人。
「下一篇文章直接可以安排我跟新責編聯繫討論。」
對我得好也都是為了讓我能順利交稿,糖與鞭子的道理我還是懂得。
「沒關係,不用跟冰炎報備也可以,嗯……」
他對所有他負責的作者都非常全心全意,即使不是我也一樣;恐怕只有我最麻煩,需要這種莫名其妙的獎勵吧?早聽說過了,只要能順利交出原稿,冰炎幾乎會答應其負責作者的任何任性要求。
「他很忙我知道,真的沒關係。」
知道再也不用對我像支付代價一樣做那種運動後,冰炎會鬆一口氣嗎?
「嗯?啊啊、抱歉沒事,我只是有點鼻塞,可能快感冒了。」
我們只是玩玩,一直都是,再交稿的短短一瞬間扮演床伴的遊戲。
「之後請在替我謝謝冰炎,一直以來都辛苦他了。」
所以必須在陷進去之前抽身,糾纏不休得自己實在太討厭了。
「嗯好,那再連絡。」
不過,好像有點來不及了。
一滴一滴的水滴砸在恢復黑暗的手機銀幕上,顫抖的手指奮力將手機拆開拔出電池和SIM卡,卻也幾度因為上頭濕滑的淚水而讓手機打滑落地。
最後原本空無一物的垃圾桶裡多了一台手機份的碎片,與超重的淚水。
跟工作無關了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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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的碎碎念:
因為對渣冰過敏,所以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寫過實質意義上的BE?
所以這次認真來BE一下。